微風過處，海潮香

花點時間把去年的聯邦和州稅都報完了，其實除了第一年按規定先申請 ITIN，再手填申報；以及去年照規定額外寄送 Form 3520 到指定機關麻煩點外，接著幾年在報稅軟體輔助下幾乎不太難度可言，只是瑣碎的過程，每次送出線上申報後，依然讓人覺得虛脫。
 

印象中從國中開始，到我獨居為止，每年家裡報稅不知為啥就一直都是丟給我在處理，不過我們家的所得稅申報說起來相當單純，根本不需要什麼技術。
在書店打工時，每隔兩個月到國稅局去報稅也是我負責的工作之一；說起來當初是在完全沒有被交接，甚至沒有被教導的情況下臨時接手這個職位，因為前任沒有任何告知就突然離職，而我的上司雖然嚴格卻又太過忙碌，於是所有的工作細節只能自己從其他主管一知半解的教導中摸索。
繁瑣的工作執掌中，唯一讓我頭疼的就是報稅這件事，甚至於沒有人告訴我，我需要做這件事啊！還記得第一次自己去國稅局的前一晚，是總公司會計部的秀姝姐耐心地透過電話一筆一筆核對，慢慢教我如何填寫申報單，那時候對於自己耽誤了她的下班時間，感到過意不去，也對身為臨時被推上場，卻形同放牛吃草自生自滅的狀況有很多委屈。

當時的直屬主管很兇，隔天一進辦公室劈頭就質問我，為什麼要麻煩秀姝到那麼晚？為什麼我不去問她？難道她有那麼可怕嗎？為什麼大家都躲著她？
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，不顧辦公室裡進進出出的同事，我居然對大我十多歲的她回嘴了，還記得我告訴她，的確大家都很怕她，但不是因為她很可怕，而是因為她實在太忙了，忙到笑容都不見了，忙到每個人都覺得去向她求助都是一種打擾，會給她製造麻煩。
聽完我的話後，主管的表情軟化了下來，她說，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不要這麼忙啊...
我說，我們都知道，妳真的辛苦了。可是有時候，別人的責任，妳也不要全攬到自己身上啊...

或者是我這幾句超齡的言語打中了她，後來她的態度柔和許多，笑容也恢復了，辦公室的氣氛因此改變不少。
現在想想，當時的她其實是委屈了，在幾乎不管事，只負責當好人和揮揮手的店長手下工作，個性謹慎又看不過去的她只好悶著頭把所有事情都包了，做成習慣後，卻似乎變成理所當然，覺得沒有人知道她的辛勞與付出，卻不曉得，即使只是不滿二十歲的工讀生們，也都默默把這一切看在眼裡。人，有時候需要的不過是一句肯定罷了。

那次之後，每兩個月一次到國稅局的例行公事變成我最喜歡的時間，甚至在底下有了小組員之後，也不願假手他人；雖然可以搭計程車報銷費用，我卻總是選擇散步走到國稅局去，再一路慢慢穿街過巷，張望過午後的城市動靜後才晃回辦公室。

至於離開書店多年後請會計師做帳，只需要把每個月的支出單據發票整理好交給專業處理，則是另一個故事了。